陶然居的员工告诉记者,重庆人里没有一个不知道严姐的。为了验证这种看似过誉的说法,记者真的拦住了身边路人询问:“您知道严琦吗?”。结果对方毫不迟疑地回答:“严琦,好厉害的角色哦。”
五张桌子一个厨师她拉起“陶然居”的大旗
2007年5月中旬,有火炉之称的重庆已经开始预热起来。在绕城高速公路的包围下,主城六区仿佛是一个以渝中半岛为中心的巨型火锅。4条市级美食街就像四个隔断,将这个“火锅”装点得热闹纷呈。已过了午饭时分,可喧闹的人声还是不断地从楼下陶然居的大厅传来。
临街四楼董事长的办公室格外别致,古典的中式家具占据了大半个房间,一张居中的大案桌上摆满了文件、奖状和一些零碎的小物件,显得有点凌乱。正面的墙上并排挂着三幅艺术照,当然都是着黑披红的严琦,凝神侧立,好一个娴静的女子。办公桌对面是个小小的佛龛,供着一座观音像,袅袅的佛香里我脑海中出现了两个严琦,一个是传说中风风火火、雷厉风行的餐饮业女强人,一个是画像中的温柔重庆妹子。
刚从美容馆赶来的她,脸上很明显是精心修饰过的。见过不少企业女强人,大多好像都会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比较干练一点,短发、西装。可是面前这位却是长发齐腰,黑色的长裙配上红色的披肩,十分抢眼。还没有开口,严琦那泼辣、精干的神态,让人一下就消除了初次见面的距离感,我预感这次采访应该会十分畅快。
“你们打算怎么写呢?”,谁知道开始的时候她竟是有点不自在的,坐在硬木的仿明椅上,身体绷得直直的,双手下意识地整理着披肩的边角,表情有点僵硬。
“您觉得自己是个成功的人吗?”我问。
“应该说我是个非常幸运的人。”她清了清嗓子,温柔的话语中带出点重庆口音。
对于她的成功,严琦喜欢用幸运和机遇来作为理由。
但一个成功的女性就像是部精彩的多幕剧,剧本内容的跌宕起伏除了不可知的机遇外,更多的是剧中人的性格使然。
严琦的故事要从1984年讲起,那一年,高中毕业的严琦进入中国人民银行重庆市巴县支行担任会计一职,后由于业绩突出,调入中国人民保险公司重庆市巴县分公司。稳定的工作,舒适的环境,在当时足以让许多人羡慕。
如果换作普通的女人,踏踏实实地做个相夫教子的职业女性也算功德圆满。但严琦不是个普通的女人,她的圆满也不止于此。
1992年,在家人、同事和朋友的挽留声中,严琦毅然辞职下海,并于1994年在白市驿以5张桌子、1个厨师拉起“陶然居”大旗,开始了自己的餐饮创业之路。
“我不知道这样选择的后果是什么,”当时在重庆做餐饮是被人看不起的,放着国家公务员的架子不端,跑去端盘子,大家都认为严琦晕了头。可在严琦心里却不这样想,“我渴望做成自己的事业。”
白市驿镇的路边小店,俨然成了严琦事业的起点。她一边相夫教子,操持家务;一边起早贪黑,经营食店。当时白市驿这条街几乎没有其它的店铺,而整条马路都感觉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,到了晚上就只有一盏孤灯照着黑漆漆的马路。严琦的生意也不稳定,可能头一天赚上几百块钱,接下来一天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一些与她几乎同时开店的妇女或因吃不下那份苦,或因经营不善而相继关门,可严琦却咬着牙,以她特有的韧性,挺过来了。
从“一招鲜”到“招招先”
十多年前,重庆人的餐桌上是辣子鸡、泉水鸡、酸菜鱼的天下,要想在已经成熟的市场中分一杯羹是异常困难的事情,另辟蹊径是唯一的出路。如何才能“一鸣惊人”?严琦冥思苦想。“在还没有品牌的时候,我至少一定要抓个亮点,不然迟早都会关门,所以我们就必须要开发新菜品。”
严琦所说的新菜品就是改变陶然居命运的招牌菜——辣子田螺。机遇是从一则刊登在《重庆日报》上的消息开始的。消息报道某农学院培育了一种“以新鲜蔬菜和青菜为食的田螺。这个品种不仅个头硕大、肉质饱满鲜嫩而且又无泥腥味,属生态食品,食用后,对人体具有滋补保健作用。
敏锐的严琦深知川菜的经营之道在于求新、求异、求变,结合重庆人喜好麻辣的饮食习惯,她与厨师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实验,一道辣子田螺新鲜出炉:麻、辣、鲜、香,令人垂涎欲滴。
1997年,严琦又西行成都,租下关门已久的连当地人都认为做不成的通力大酒店。开业不到半年,便将这个冷口岸做得红红火火。随即,严琦又向自贡、绵阳、宜宾进发,几乎每月开一家分店。田螺经济不仅给严琦带来了滚滚财源,也为陶然居赢得了“田螺第一家”的美誉。
“不到北京开店,就不叫全国连锁,所以我想要占领北京,占领了北京就感觉是占领了全国。只有在北京拥有自己的根据地,才能真正大气,不红在北京,便依然只流行在边缘,要从北京这个全国政治文化中心向全国发散开去,更加强大自己。”说这话时严琦显出一副不遑多让的神情。
“当初为去不去北京,我和我的丈夫还有过很大的分歧,”严琦快言快语,“我当时就撂给他一句话,‘如果说不开,那你就经营其它地方的,我经营北京的,只要是我在,肯定是没有问题的,如果说你要感觉有问题,我们两个就自己做自己的,分开做’”。
“结果就分家了。”
但严琦颇为得意地接着说,“后来他还是每一次的选择还是非常尊重我的意见,我说怎么成就怎么成。”
随着事业越作越大,采取直营策略的严琦把企业开到了北京。2003年10月4日开业的陶然居北京朝阳店投资总额达2000多万元,是陶然居目前规模最大、档次最高的分店。
店是开张了,但是开张伊始却处于亏损状态。
“您是选择了坚持,但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,对整个品牌是个打击。”
“因为我对我自己的选择感觉不会有多大的失误。”不久,生意奇迹般地好转。这家店从第三个月起开始盈利。
2004年6月,陶然居在北京的第二家店宣布开业。
一招鲜就够了吗?
在强手如云的中国餐饮行业生存和发展,不仅要一招鲜,更重要的是招招先。
餐饮经营上严琦总是“只比别人看得远一点”,做个领跑者。人家比价格时,她以特色取胜;人家追求特色时,她以环境优雅揽客;人家设置高档设施时,她以倡导绿色健康招财。高人一筹的经营,致使陶然居屡战屡胜。除了打造陶然居这个品牌外,她还推出覆盖高中低档的餐饮品牌,高档的将推出“陪都1937公馆菜”,中档的就是陶然居,接下来还推出“两江水火锅”、“两江水粗茶淡饭”;此外,更是剑走偏锋地包装青岛美食网,并陆续开进社区,打造一个立体的餐饮王国。
2006年9月21日,陶然居投资2亿元,别具一格地在重庆白市驿镇高田坝村正式落成了“陶然居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示范基地”成为重庆目前最大的生态农业项目。
“我感觉在经营的那一块,我悟性特别好,我对自己很自信。”如今拥有73家全国连锁店,16853名员工的严琦把成功说得云淡风轻。
生活的一半是事业另一半还是事业
“刘晓庆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:做女人难,做名女人难上加难,您和她同样都是重庆女人,又同样是知名女性,您是怎么看待她的这番话。”
“我觉得我们的行业不同,所以还好,绯闻与我无缘。我觉得做人做事都要堂堂正正,洁身自好。”严琦语气干脆,神情有些腼腆。
“能够谈谈您的家庭吗。”
“我的婚姻是因为事业才维系在一起。”她十分肯定地抛出这样一句话。
“应该这样说,是共同的事业让我们走到了一起,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都互相扶持。”她解释道,“我主要是做大的决策,而他在具体执行。”
“现代版的女主外,男主内。”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,引得严琦也不禁大笑起来。
在采访中,曾有一男子走进来,汇报工作似地与严琦耳语几句便匆匆离开。从当时严琦对他的态度来判断,我以为他只是个企业高管。事后经旁边的人提醒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严琦的丈夫杜康伟,只可惜当时没有看清他的面孔和表情,依稀中只有一个背影。据说杜康伟也是重庆商界的一号人物,曾经成功地收购了当地的国有企业。然而在这样“强势”的妻子面前,丈夫往往选择作为一道背影出现,不管这种选择是自愿还是不得已。
“在照顾家庭和孩子的教育方面,我都做得很不够。”这时的她突然沉默了。
我们这个时代不乏成功的女性,或许她们成功的背后都有一个辛酸的故事。家庭和事业,顾此失彼,永远是女企业家心里难以平衡的天平,对于严琦也不例外。
“您最崇拜或者最钦佩的人是谁呢?”
“好像,好像。”她偏着头用手撑住额头,迟疑了半天还是没有“好像”出来什么。
“你们觉得怎么写比较好,就怎么写吧。”她抱歉似地笑了笑,看得出来并不是因为她骄傲得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,而是也许她真的没有想过这种“务虚”的问题。
“您可以给现在的创业者一点建议吗?”我合上采访本,打算用这个问题来结束近两个半小时的采访。
“力帆的尹明善,尹总。”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“文不对题”的话。
“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企业家,那么大的年纪还是那么有创业热情,而且富有社会责任感。”
同样是渝商代表的重庆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,54岁正式进军汽车业,10年内成为亿万富翁。2005年,尹明善荣获由国家民政部和中华慈善总会颁发的“中华慈善奖”,成为重庆“第一”慈善家。
也许是榜样的力量,严琦自己也在以捐资助学等方式回报着社会,每年为重庆市下岗女工提供1000个就业岗位;向贫困农村妇女提供养殖订单;捐资20万元,在库区建立一所“陶然居春蕾小学”,让那些失学的女孩能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……
离开的时候,突然看到挂在大堂里的“采菊东篱下”的图挂在大堂里,心里不由得想起“更待菊黄家酿熟,共君一醉一陶然”的诗句。外表恬静若水,言语细致温柔,为人行事却不让须眉,严琦就好似一壶佳酿,让人与之陶然共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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