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时通货膨胀很厉害，1990年，几个日本记者到巴西报道大选，发现自己上次来报道大选剩下的钱，已经一文不值了。”巴西从“失去的十年”到重新崛起，新华社里约分社长杨立民是亲历者。10月17日，在位于里约热内卢市中心的办公室里，杨立民拿起当天的报纸告诉我们，巴西的媒体，没有一天不出现“CHINA”字样，“巴西对中国的依存度很高。中国2009年就成为巴西最大的贸易伙伴，也是巴西第一大投资来源国；巴西这些年的贸易顺差，主要来自中国。”在杨立民看来：“这对中巴双方都有利。”17年的观察，杨立民发现了巴西经济最显著的特点：缓慢，但没水分。“近十年来，无论外面如何，巴西的通胀都只在1位数”。
中巴经济关系忒紧密今年，刚好是华人移民到巴西200周年。1812年，葡萄牙派人自行招募了400多名中国茶农，通过澳门来到巴西。中国茶农在里约热内卢郊区种植园试种茶树，结果大获成功。由于劳累过度和不适应当地的酷热气候，没过几年，大部分中国茶工都病死了，剩下的极少数人转往他处谋生。为了缅怀这批中国移民的功绩，后来的巴西国王特意在里约热内卢山上，修了一座六角形的“中国亭”以示纪念。华人大批到巴西，始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。1974年，新中国与巴西建立外交关系。但直至九十年代末，双边经贸关系发展缓慢。“2002年之后，尤其是2004年胡锦涛总书记访问巴西之后，中巴关系，进入飞速发展时期。2003年，中巴贸易额只有79亿美元，去年达到842亿美元。”说到这里，杨立民的北京口音不经意流露：“关系忒紧密。”到今年，杨立民在巴西已经待了17年。17年里，上到总统、下到普通市民，他采访过无数巴西人，也接触了很多的中资机构和华人华侨，是一个真正的“巴西通”。他分析：中巴目前贸易额度很大，得益于这些年中国的发展快。“中国缺资源、巴西地大物博；中国缺的、巴西有。与中国真正互补性大的国家，世界上没有几个，巴西是其中之一。”受外部市场萎缩、货币升值比较快等因素影响，巴西经济今年发展缓慢。但就是如此，杨立民依然非常看好巴西经济“我一直有个观点：巴西的政治改革走在了经济改革的前面，这更有利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。”说这话的杨立民，根据的不仅是长期的观察，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他1987年首次派驻巴西，亲眼见证了巴西从军政府到民选政府的全部历程。“我第一次到巴西时，军人权利很大，陆、海、空三军司令，都在内阁担任部长；现在再没有发生军事政变的可能性了。极左派和极右派，在巴西都没有市场。巴西不会再有大的政局动荡，这就是经济稳定的前提。”
亲眼见证失去的十年上世纪八十年代债务危机发生后，几乎是巴西“失去的十年”。那时，杨立民刚好第一次被派驻巴西，感受深刻：“通货膨胀很厉害，巴币兑美元，每天小幅度贬值；五年内巴币两次改名，每次直接减去三个0来使用。”1990年，几个日本记者到巴西报道大选，发现自己上次来报道大选剩下的钱，已经一文不值了。那时人们拿到钱，马上买成东西，或者换成美元，“放在手里，会立刻贬值。”“通货膨胀的最大危害，是导致企业只想竞相涨价，不愿创新，摧毁了民众对政府的信任，令民众对未来失去信心。”1994年，卡多佐大刀阔斧进行经济改革，实施“雷亚尔计划”，“巴西因此得以在通胀中成功突围。几年后世界又发生金融危机，巴西在2003年就缓了过来；2008年这次金融风暴，一 开始对巴西冲击很大，但巴西很快恢复过来。”巴西，为什么能抵御世界范围内的金融危机和风暴？杨立民认为：这是因为巴西的经济政策很稳定，“这个稳定的经济政策，在卡多佐时代确定，后来上任的卢拉总统、以及现任的迪尔玛·罗瑟夫，都没有改变，10多年来一以贯之。”巴西的经济政策核心之一，就是政府限定通胀率为4.5%，准许上下浮动2%，但无论如何不能超过6.5%，以此稳定国内大局和民心。
杨立民说，“我十多年在这里，无论外面如何，巴西的通胀都只在1位数”；此外还实行浮动汇率，让巴西经受得住外来热钱的冲击；实施财政责任法，控制地方政府的债务增长。杨立民还深入分析：之所以能“抗冲击”，是因为巴西的经济本身没有问题，“冲击主要体现在股市，巴西的实体经济没受到打击。巴西主要依靠内需，大到房屋家电汽车，小到一双鞋子都可以分期付款。整个社会的消费观念，永远刺激着庞大的消费市场。”长达17年的观察，让杨立民发现了巴西经济最显著的特点：“缓慢，但没水分。因为私企为了少缴税，只会少报，不会虚报增长。”
川企来巴最好的时机“新总统鼓励外来投资。没什么优惠政策，但会给投资者平等的国民待遇。地方政府为吸引外资，各地都有减免税收和低价提供土地的优惠政策。”杨立民认为，巴西为中资机构和四川企业，提供了巨大的机遇四川企业到巴西，目前只需30万美金注册一个公司，“项目地皮，看中就买，买下来盖楼。”他认为最好的方式，是收购。“收购是最好的。首先消灭了一个竞争对手，其次是可以直接利用对方多年建好的供销网络。这也是巴西国际化的经验。”杨立民也提醒：去巴西投资，有两点特别需要注意：一是巴西政府机构办事效率很慢，二是巴西税务负担重，而且很复杂，三是巴西过度保护劳工，“劳动力成本相对较高。”对中资企业而言，最好的投资方向，是巴西政府鼓励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，公路、铁路、航空、电站，这些是首选项目。“而且现在是最好时机。2014年世界杯、2016年奥运会，全世界两大体育赛事，这是多大的商机！”杨立民认为，四川企业可以在以下几个领域大展身手：酒店业、餐饮业、农业。［酒店业］“巴西的酒店少。比如里约，这么大的一个国际都市，五星级酒店不到10家；价格昂贵，普通的酒店房间，一晚都是上千元人民币；而且几乎都要提前预定。”杨立民说，目前巴西没有一家中资酒店，“要是开一家高档酒店，肯定有前景！”［餐饮业］巴西的三大城市，圣保罗、里约、巴西利亚，都有些中餐馆，但档次都不高，收费还非常贵。杨立民说，川菜非常有名，特色鲜明，也非常好吃，“到巴西开家正宗川菜馆，"钱"途无限。”［农业］巴西是世界第一大咖啡出产国，又是世界最大的蔗糖出产国、第二大大豆生产和出口国、第三大玉米生产国。全国可耕地面积约5.7亿公顷，被誉为“二十一世纪的世界粮仓”。“投资农业也是不错的选择。”
记者手记找答案
十多天的巴西采访后，一个命题萦绕在我们脑海：目前在巴西的中资企业有近百家，但川企很少。巴西的矿藏丰富，川企中的钢铁行业，为何只能曲线进军？巴西工业、农牧业特色鲜明，四川为何不能与之合作？对于这些问题，长虹驻南美洲首席代表林文俊的回答是：“我想这跟开拓力度有关系。在巴西营商需要一定的前期投入，比如我们的电视产品，不是简单的制式不同，还涉及观看习惯和消费者喜好，我们从2008年进行产品准备，两年后才形成交货。其间，我们的工程师几乎是走遍了巴西，在各个区域进行现场测试。”第二个答案是，巴西的政策，也是导致川企在巴西很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，“前期需要较大投入，进行先期的驻点；要研究熟悉当地的政策法规，只有这样业务开展起来才能事半功倍。”路途太遥远，也许也是另一个大的因素。巴西和中国时差11个小时，和我们昼夜颠倒；飞行距离两万余公里、飞行时间长达28小时左右。但巴西是一个那么巨大的市场啊，蕴藏着那么多的商机。上述问题或者原因，与巨大的商业利润比起来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。对于川企而言，以下这些领域就蕴藏着巨大的机遇：基础设施、酒店业、餐饮业、旅游业、农业、矿业，甚至包括娱乐场所。如果要去巴西，那川企该先做好哪些准备？经过实地采访与分析，我们认为，以下几项是最基本的：首先是市场调研，其次是政策研读，第三是人才贮备，第四，是语言。
曹笑